苏白芷没有抬头，只是将玉佩碎片拼在一起。奇怪的是，那些裂纹恰好将中央红痕分成两半，像是被刻意为之。

"我七岁那年发高热，“她突然开口，”师父用金针为我退烧时，说过一句奇怪的话——‘凤血难驯，龙气易折’。"

霍南萧放下药碗，在她对面坐下。

晨光中，他注意到苏白芷耳后的符印比昨夜又淡了几分，但那些金色纹路却蔓延到了颈侧，像是一株正在生长的金莲。

"昨夜青白师兄带来的玉瓶，“她继续道，”里面装的是黑水玄鳞的解药，但配方中有一味‘龙血竭’——只产于皇宫药库。"

霍南萧眼神一凛。龙血竭是皇室秘药，非诏不得取用。能拿到它的人...

"睿王。"他沉声道。

苏白芷终于抬头，眼中金芒流转：”霍公子，你们霍家与皇室关系密切。二十年前，宫中可有一位妃嫔突然暴毙？"

霍南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。他父亲曾任太子太傅，确实知道些宫廷秘辛。

"永和二十三年，明懿皇贵妃沈氏因巫蛊案被赐死。"他压低声音，"但据我父亲所说，沈贵妃其实..."

"逃出宫了？"苏白芷接话。

两人目光相接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。

霍南萧突然起身，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展开——里面是一片烧焦的布料，隐约可见半个凤凰纹样。

"昨夜在苏远舟袖中发现的。这是宫廷绣品，五品以上妃嫔才能用的金凤纹。"

苏白芷的手猛地一颤，一块碎玉跌落在地。

墨玉突然"喵"的一声跳上桌子，尾巴直竖："丫头，把你那乌木匣子打开！"

乌木匣静静躺在床头。

苏白芷取来后犹豫了一下——这是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唯一遗物。匣子打开时发出轻微的"咔嗒"声，夹层中滑出一块她从未见过的白玉佩。

玉佩上雕刻着展翅凤凰，背面是一个小小的"沈"字。

"果然...”墨玉的胡须抖了抖，"你母亲是沈贵妃。"

房间陷入死寂。

苏白芷感到一阵眩晕，体内金光突然躁动起来。她扶住桌沿，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。

"所以我不是什么灵胎..."她声音发颤，“我是...皇室血脉？"

霍南萧单膝跪地，握住她冰凉的手：”先别急着下结论。沈贵妃若真是你母亲，为何要将你托付给苏家？又为何..."
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。侍卫在门外急报："公子！摄政王府送来请柬，邀您即刻过府一叙！"

霍南萧与苏白芷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。刚发现黑鳞上的"睿"字，请柬就来了，未免太巧。

"告诉来人，我随后就到。"

待侍卫走远，苏白芷突然抓住霍南萧的手腕："不要去！这明显是..."

"调虎离山？"霍南萧冷笑，"正合我意。"他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递给她，“这是霍家暗卫的调令。若我两个时辰内不回来，立刻让他们带你出城。"

苏白芷没有接，反而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塞进他袖中：“带上这个。刀身淬了破邪药，对玄阴老怪那种人有效。"

霍南萧点头，转身时又停住：”对了，青白他..."

"师兄恨皇室所有人。“苏白芷苦笑，”若他知道我可能是..."

话未说完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。

霍南萧剑已出鞘，直指声源——窗棂上插着一支羽箭，箭尾系着青色布条。

苏白芷解下布条，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：「睿王知你身世，今宵子时取金光。沈妃未死，困于皇陵。」

"青白师兄的字迹。“她手指收紧，"师兄在警告我们。"

霍南萧眉头紧锁：“皇陵...那不是..."

"皇族禁地，由国师镇守。”苏白芷眼中金芒大盛，“若母亲真在那里..."

墨玉突然炸毛：”不好！丫头你冷静点！"

但为时已晚——苏白芷情绪波动太大，体内金光再也压制不住。一道金虹自她心口迸发，瞬间击碎了房内所有瓷器！霍南萧扑上前将她抱住，掌心伤口再次裂开，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衣襟。

血与金光相融，竟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个细小符文。

墨玉目瞪口呆：“这是...血契？”

金光渐渐平息，苏白芷瘫在霍南萧怀中，颈侧金纹又蔓延了几分。她虚弱地抬起手，触碰他渗血的掌心："又连累你了..."

霍南萧收紧手臂："你我之间，不谈连累。"

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，这次是管家焦急的呼喊："公子！摄政王府的人说，若您不去，他们就亲自来‘请’苏小姐！"

霍南萧眼神骤冷。他轻轻将苏白芷安置在榻上，转身时已恢复那副冷峻模样：“备马，我这就去会会睿王。"

苏白芷挣扎着坐起：”小心他府上的..."

"我知道。"霍南萧在门口回头，嘴角勾起一个罕见的微笑，"别忘了，我可是‘玉面阎罗’。"

他走后，苏白芷立刻从枕下取出符纸，咬破指尖开始画符。

墨玉急得团团转："你疯了？现在施术会加速金光破封！"

"青白师兄说母亲还活着。"苏白芷手下不停，“我必须确认。"

符成之时，整张黄纸都变成了金色。她将符折成纸鹤形状，吹了口气：”去皇陵，寻沈氏。"

纸鹤振翅飞出窗外，很快消失在天际。

苏白芷刚松口气，突然胸口一痛——纸鹤被人半途截住了！

“果然有埋伏..."她擦掉唇边金血，从箱底取出一套夜行衣，”墨玉，帮我守着霍南萧的暗卫。若他遇险..."

黑猫尾巴一甩：“知道啦！不过你这样子能去哪？"

苏白芷已经换好衣裳，将乌木匣贴身藏好：”去见一个能帮我的人。"

她从后窗翻出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巷中。

方向却不是皇陵，而是——城郊道观。

道观破败不堪，但后院那株千年银杏依然枝繁叶茂。苏白芷刚踏入庭院，一柄长剑就抵住了她后心。

"我就知道你会来。“青白师兄的声音冷如冰霜，”小芷，你身上流着我仇人的血。"

苏白芷没有回头："师兄早就知道了？"